针对知乎提问《为什么轻小说男主上本垒特别困难? 》所撰写的回答。主要看点是对“上本垒”这件事究竟换了多少种说法。
预定将会编入之后写的其它文章中。
因为男欢女爱之事在轻小说的叙事中具有着相当重要且独特的意义。但是它似乎变得不再那么困难了。
不妨先从几个“反例”开始。
《不自重前勇者强大又轻松的 New Game》男主奥利恩上本垒的时间是 Web 版序章第二话,他重获自己前世所拥有的全部力量,决定今生不再自重,便在“回到”自己初次诞生的异世界后便与前世的故人莫琳共赴巫山,此后更是一路依翠偎红。
《在异世界迷宫开后宫》Web 版第二十九话,男主道夫在购得奴隶罗克姗后,于当夜便乘势与罗克姗共赏夜月花朝。
《29 岁单身汉在异世界想自由生活却事与愿违》文库第一卷第一话(Web 版第四话),女主玛尔为获得男主大志的同行与庇护,将大志灌醉后与之翻云覆雨。同样的故事还发生在第三卷第五话(Web 版第四十二话),玛尔和母亲合谋将玛尔的妹妹缇娜娃送到了喝个烂醉的男主床上,以此造成既成事实,使得缇娜娃获得男主的庇护而不必嫁给他人。
《被召唤的贤者前往异世界》Web 版第四十二话,为了能够确保男主灯也愿意帮助邻国的公主从侵略的铁蹄下拯救国家,三位女主角合谋,在酒中掺杂媚药让灯也饮下,随后共看烟花风月。
在以上列举的几部作品中,前两者是男方主动向女方索求一刻春宵,且特殊之处在于其男欢女爱之事得以成立基于男女之间的特殊关系——莫琳身上还保留着服从于奥利恩的奴隶纹,克罗姗干脆就是以奴隶身份被道夫买下的。这种主人—奴隶关系几乎就包含了一种毋庸讳言的肉体关系。
不过,虽然主人—奴隶关系中常常包含了毋需其它许诺与责任的男女关系——或说是奴隶侍奉的一部分,但更多时候深受日本文化浸染的主人们仍将烟花风月视作两厢情愿才可到达的终点,而非不加节制的倚玉偎香。《尼特族的异世界就职记》第三卷第二话,接受了奴隶莎蒂的情感的主人胜许诺会与她抱拥,并在同卷第十五话共赴巫山。《只有无职是不会辞去的》第二十六话,承认了一之丞能够成为自己主人的奴隶哈露,作为忠诚的誓约的一部分,主动向业已倾慕的一之丞献上自身。为云雨高唐之事赋予最绵长意义的是《解体技能后开挂新娘增加了》,Web 版第 151 话中主角相马与奴隶塞西露在巫山宴后完成了“结魂”技能,许下无论生命如何流转两人也将永不分离的约定。
更为常见的特殊关系是夫妻,而且是完成了结婚仪式,被确认家庭之后后才可共享鱼水之欢。在《八男?别闹了!》和《带着智能手机闯荡异世界》中,获得贵族身份的男主角与女主角们的倒凤颠鸾都被约定在正式结婚之后,这是广泛存在于贵族社会间的惯例。同时一些互有好感的角色们,也会借助共赴巫山的事实,来确认二人之间的感情与关系,甚至是许诺未来将会结为连理,这是传统的男欢女爱之事的模式。《运用开挂魔术扭转命运》第三章第二十七话,终于接受了男主宗司的库娜,也接受了他压下的身体重量。《尼特族的异世界就职记》第三卷第十七话的安琪拉向胜确认过去的告白,并在莎蒂的鼓动下与胜尤云殢雨,事实上也确认了她将成为日后婚礼上站在胜身边的一员。
这种方式有时也会被反向利用。在前面提到的《29 岁单身汉》和《被召唤的贤者》两部作品中,男女关系的发生基于女方的某种诉求与期望,她们希望切实获得男方的协力、庇护或是保障,于是便借蜂使蝶媒雨沾云惹。其行动基于的逻辑是,一旦男性与未婚女性行交合之事,那么男性个就应该负起责任将女性娶为妻子,故而也就需要回应她们的期望,保护她们的安全,或是救回她们的故乡。
在这之间存在着一种看似矛盾的情况,如果这些女性角色是期望用此番伦理责任来拉拢主角,这确使得她们的行为看起来是如此轻率。如果说灯也与三位女性还尚有一段相处时间的话,玛尔几乎是在与大志相识的当天就强行与大志共枕,目的只是要获得能够和大志共同成为冒险者生活下去,只堪说她看人的功力与眼光非比寻常。而她和身为王后的母亲将妹妹送给大志的方式亦同样处理得匪夷所思,其间还囊括了将邻国王子拒绝在外,将大志确保在本国的势力中的野心,就是要得到大志“我打算在能力所及范围内负起责任”的一句承诺。在这种逻辑下,婚姻与风情月债也就全成了政治筹码,也就有了后来玛尔母亲指示男爵女儿诱惑大志,以“陷阱”来“测试”大志的荒唐故事。
还有一些作品在此方面男女关系便处理得不那么用心,还显得有些急躁。在《异世界悠闲农家》和《轻松农家的文字化技能~在异世界享受目录邮购~》几部作品中,男主都是被动地接受着不断造访的各式女性角色的献身。《最强公会长一周建国记》里,主角莲在穿越到异世界的当夜,就被获得了自我意识的部下角色艾蕾诺亚干脆推倒。这些男女交合的桥段,形成了男性在场却也缺席的奇妙场面,被展现的仅仅只是女性角色主动献身的场面与事实,而男性往往都只是被动接受,套路化地表达接受,有时甚至连表达都没有。在另一些作品里鱼水之欢则被更加呼应欲望地异化,《回复术士的重来人生》里的男女交媾更是被演化成了男主克亚罗征服不同女性的一种表现。在不自重这一点上克亚罗和奥利恩几乎无甚区别。
言及至此甚至应该惊叹,《异世界狂想曲》里的佐藤是怎样一位有原则的成熟男性,能够选择去花街而绝不对围绕在身边的不即成人年龄的少女们出手。
基于上述对具体作品的回顾,不难看出在轻小说——至少是本文所列举的此类异世界轻小说——中,男欢女爱之事被看作男女角色关系的最终完成形,同时还带有着相当的社会意义与责任隐喻。它确认并彰显了男女双方间的某种亲密关系,并且就此意味着伴侣双方也要承担保护彼此、并为彼此排忧解难的责任,是一种朴素的婚恋观念下嵌合了权利关系的复合体。因此一般来说,男主需要将彼此的关系经营至足够亲密的形态,并能证明自己能够为对方提供归所、保护对方不受伤害,才能作为获得双方彼此信赖与珍重的证明共赴巫山。
但是事情也会变得反过来,角色会为了其背后的社会意义与关系作用,而跳过彼此关系与感情的培养而强行推进交合之事,以此来换取关系——无论是亲密关系,还是斗争中的同盟关系——的确立。这就使得性事在轻小说的叙事体系下演化成了一种标志与符号,其地位开始从“完成形”向“启动器”转变,先有朝云暮雨,再谈风情月意。其结果,就是“上本垒”变得不再是那么困难,需要去追求的结果,反倒可能是某种猝不及防就会袭来的谋略了。
附录
以下收录的是文中提到的小说作品的基本信息,方便感兴趣的读者凭此查阅。排名不分先后。
- 《不自重前勇者强大又轻松的 New Game》,原名《自重しない元勇者の強くて楽しいニューゲーム》,作者:新木伸
- 《29 岁单身汉在异世界想自由生活却事与愿违》,原名《29歳独身は異世界で自由に生きた…かった。》,作者:リュート
- 《被召唤的贤者前往异世界》,又译《被召唤的贤者前往异世界~最强的是没有用处而堆在仓库里的道具~》,原名《召喚された賢者は異世界を往く ~最強なのは不要在庫のアイテムでした~》,作者:夜州
- 《带着智能手机闯荡异世界》,原名《異世界はスマートフォンとともに。》,作者:冬原パトラ
- 《解体技能后开挂新娘增加了~概念交叉的构筑~》,原名《異世界でスキルを解体したらチートな嫁が増殖しました −概念交差のストラクチャー−》,作者:千月さかき
- 《运用开挂魔术扭转命运》,原名《チート魔術で運命をねじ伏せる》,作者:月夜涙
- 《尼特族的异世界就职记》,原作《ニートだけどハロワにいったら異世界につれてかれた》,作者:桂かすが
- 《八男?别闹了!》,原名《八男って、それはないでしょう!》作者:Y.A
- 《在异世界迷宫开后宫》 ,原名《異世界迷宮で奴隷ハーレムを》,作者:蘇我捨恥
- 《轻松农家的文字化技能~在异世界享受目录邮购~》,又译《悠闲农家与乱码技能~在异世界网购杂货~》,原名《ゆるふわ農家の文字化けスキル ~異世界でカタログ通販やってます~》,作者:白石新
- 《回复术士的重来人生》,又译《回复术士的重来人生~即死魔法与技能拷贝的超越治愈~》,原名《回復術士のやり直し~即死魔法とスキルコピーの超越ヒール~》,月夜涙
- 《只有无职是不会辞掉的》,又译《虽然用成长外挂变得什么都做得到了,可是只有无职是不会辞掉的》,原名《成長チートでなんでもできるようになったが、無職だけは辞められないようです》,作者:時野洋輔
- 《最强公会长一周建国记》,又译《异世界转移后一星期就建国了》,原名《最強ギルドマスターの一週間建国記》,作者:井上みつる/乳酸菌
- 《异世界悠闲农家》,原名《異世界のんびり農家》,作者:内藤騎之介
- 《异世界狂想曲》,又译《爆肝工程师的异世界狂想曲》《从死亡行军开始的异世界狂想曲》,原名《デスマーチからはじまる異世界狂想曲》,作者:愛七ひろ